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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

26

吹來一陣風。風中夾雜著燒紙和燒香的味道,辛雅芸腦海中立刻浮現出,去年七月半跟家中老人蹲在巷子裡燒錢紙的畫麵。那簡直一模一樣的嗆人味道,令辛雅芸整個人都怔住了,她蒼慌打量四周,大家都在悠閒地聊天或者抱怨實習單位,他們每個人的臉都彷彿成了靜止的畫麵。緊接著嗡嗡的說話聲一股腦灌入耳中。“我給你看我的新cp,他倆可好磕了。”“我們實習單位的領導簡直是傻逼。”“冇什麼大不了的,我家已經安排好我出國留學了……...-

不知為何,整個大巴車的人都聽不見辛雅芸的尖叫聲,他們依舊是聊天的聊天,打遊戲的打遊戲。

辛雅芸尖叫過後,呼吸逐漸放緩,自己的心跳聲如雷貫耳,入鼻的味道被瞬間擴大,濃烈的青團味夾雜著燒錢紙的味道,化作了一道催命符席捲而來。

她驚恐地方站起來,跌跌撞撞從最後一排走到大巴車的中段。

周圍的人似乎跟她不是一個時空,都冇有發現她的異常。

窒息感如影隨形,脖喉越來越緊,呼吸聲越來越粗重,辛雅芸死死抓住領口,想讓自己好過點。

忽然手指被紮了一下,火辣辣的疼,緊接著一股清涼順著指尖衝入大腦,辛雅芸一下子就回過神來。

她茫然看著四周,呼吸不再急促。

“你怎麼了,頭上都是汗?”旁邊的女同學驚訝地看著辛雅芸。

“我……”辛雅芸這才發現自己好好的坐在位置上,並冇有站起來過。

可是剛纔……

“你是不是生病了啊?很難受嗎?”周圍的人終於注意到了辛雅芸。

“老師,老師,辛雅芸生病了。”

“她看起來很難受。”

“你們彆動她,都空出來,讓空氣流通。”

“快把她扶到中間,讓她躺下。”

辛雅芸並不能控製自己僵直的身體,她直挺挺地躺在冰涼的地上,絕望地看著周圍的同學。

“走……停……不……”辛雅芸努力地想要說話,可是緊繃的聲帶像是被絞緊的橡皮筋,隻能斷斷續續發出單音節,而且她的聲音沙啞地不像話。

“你先彆說話。”輔導員轉頭大喊:“司機師傅要不先停下車。”

就在司機打方向盤準備在應急車道停車的時候,前方的山體落下一塊巨大的石頭,正好擦著車頭彈跳過去,跌入右邊的萬丈深淵。

司機被嚇呆了,手死死抓著方向盤,滿頭冷汗,眼睛瞪得像銅鈴,驚恐地望著前方路麵被山石砸出來的坑。

“不……”辛雅芸抓住前麵同學的衣服,艱難地攀上對方的領口,想要爬起來,可惜終究是徒勞。

看到前麵同學的脖子,辛雅芸忽然想起自己脖子上的平安符,原本她隻是將那個看起來令人不太舒服的平安符塞進了衣兜。

可不知道為什麼,在老師發青團的時候,她的身體莫名其妙把平安符拿出來戴上,剛剛她能夠緩和過來,也是因為手指摸到了附身符,被刺了一下才清醒。

辛雅芸連忙掏出平安符,但幾次都抓不住脖子上那根細細的黃線,它在手底下幾乎冇有感覺,彷彿跟皮膚融為一體。

“吱嘎——”難聽刺耳的刹車聲,響徹在盤山公路上,不等人回神,接二連三的碰撞聲刺破耳膜,一場特大交通事故橫空出世。

辛雅芸的意識停留在車頂被巨石砸凹進來,她的額頭距離車頂隻有一掌的時候。

原來死亡這麼可怕……

聽說真正死亡來臨的時候,人的大腦會分泌出安慰劑,反倒不覺得痛苦害怕。

可是她還是害怕,周圍一片黑暗,聽不見聲音,看不見東西,感覺不到任何溫度,倒是隱隱約約能聞見燒紙的味道。

這味道像是跗骨之蛆,折磨得辛雅芸痛不欲生。

“夠了!”極度的恐懼衍生出巨大的憤怒,辛雅芸爬起來循著燒錢紙的味道跑過去:“你要害死我對吧!!?”

“來啊,同歸於儘啊!”

“你出來!”

辛雅芸瘋了,她不想死,她的人生纔剛剛開始,受了這麼多苦纔有今天,憑什麼死的人是她?

“我不服,我不服!!!”辛雅芸歇斯底裡地大叫,哪怕是到了閻王殿,她也要狠狠地質問對方。

可惜她在黑暗中跑了好久好久,既冇有看見閻王殿,也冇有看見奈何橋。

意識到自己不過是在黑暗中毫無意義地狂奔,她絕望地抱頭痛哭。

哭著哭著,那道燒錢紙的味又不知從何處飄過來,縈繞在鼻尖久久不散。

不知過了多久,一滴冰涼的雨打在辛雅芸的手背上,也打在了那輛已經嚴重變形的大巴車上。

早上九點十分,xx國道發生特大交通事故。

“嘖,真慘。”前來救援的隊伍忍不住歎息搖頭。

“聽說都是大學生,出來畢業旅行的。”

“那個大學啊?”

“好大學呢,分數可高了,我侄子都冇考上。”

“太可惜了。”

掀開一塊鐵皮,嚇了眾人一跳。

被碾碎的手臂軟塌塌得像一團麵,被擠壓在狹小的空間裡,皮肉都粘連在了鐵皮上,隨著被撬開瞬間暴露在空氣中。

裡麵不止一具屍體,是好幾具屍體雜糅在一起,分不清楚彼此,一片血肉模糊,慘目忍睹。

像是幼兒園孩子用橡皮泥捏的小人,最後全部混成一體。

“嘔——”前來報道的記者,吐的昏天暗地,正常播報都隻能停止。

救援還在爭分奪秒地進行。

一個身穿墨綠色中式長衫的男人,悠哉悠哉地走過來,他伸了個懶腰,打完哈欠眼角還掛著淚水。

“天天都有人死,讓我過來乾什麼?”

旁邊的人連忙上前對男人說了什麼,男人隻好隨意抬起手,指了指那輛嚴重變形的大巴車。

“那個位置,有個完整的,但血腥氣太重,不知道活著冇有。”男人說完,救援隊立刻朝那大巴車的中段位置衝上去。

“那邊,還有那邊,那裡……”男人興致缺缺地指了指好幾處地方,就抱著手臂退到一邊,歪歪斜斜地靠著欄杆,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。

“這裡危險。”旁邊人好心提醒男人。

“嗐,我們都是已死之人,無非是再死一次而已。”男人不屑一顧地說。

“你們複生人再死會變成厲鬼吧。”一個身穿製服的男人走了過去,掏出一根菸。

“何止。”男人撇撇嘴,然後陰陽怪氣地說:“讓我們一群十惡不赦的來救人,也不知道你們怎麼想的。”

男人接過煙,兩人靠在欄杆上吞雲吐霧,隻有眼睛還在死死地盯著救援進程。

到了晚上,大巴車的中間被挖出一個大坑,在最底下終於找到一具完整的屍體。

“死了吧,真慘。”有人在辛雅芸耳邊說。

-模糊,慘目忍睹。像是幼兒園孩子用橡皮泥捏的小人,最後全部混成一體。“嘔——”前來報道的記者,吐的昏天暗地,正常播報都隻能停止。救援還在爭分奪秒地進行。一個身穿墨綠色中式長衫的男人,悠哉悠哉地走過來,他伸了個懶腰,打完哈欠眼角還掛著淚水。“天天都有人死,讓我過來乾什麼?”旁邊的人連忙上前對男人說了什麼,男人隻好隨意抬起手,指了指那輛嚴重變形的大巴車。“那個位置,有個完整的,但血腥氣太重,不知道活著冇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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