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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:修理抽水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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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條命。可電損傷導致腳踝處血管壁壞死,他餘生走路都有些瘸。當時很偶然的意外,忽然找到原因了。地磁暴會產生強電磁脈衝,造成電路不穩,電氣設備損傷,這種情況下,應該禁用電器,尤其是高功率易漏電的電器。“你信不信我?”萬珍拽著傅昌平的胳膊,“去公社關電閘,再晚就來不及了,地磁暴發生的時候,一定不能用水泵。”傅昌平黑黢黢的眼睛,斜斜掃她一眼。“你是不是晌午冇睡醒?”女孩頭髮亂糟糟,臉頰烙滿席子印,說話顛三...-

萬珍正在作難,一雙有些汗濕後,涼汲汲的手,覆在了她的額頭,那雙手粗糲毛糙,卻混合著墨水和柴火的香味,讓萬珍心裡十分靜謐,能聽到夏天的高熱裡,植物劈裡啪啦炸裂的聲音。

“你燒還冇退。”傅昌平眉眼有些嚴肅。

他就覺得萬珍今天有些反常,果然,嗆水後高熱退了,還是持續性低燒。

“穿上鞋子吧,不要到處亂跑了。”

“你不去關電閘,我自己去。”萬珍雙眼水汪汪,執拗於閉電。

“你腳腫了?”傅昌平提醒她。

卻看到萬珍單腿立跳著,向著壩子下奔去。她的彈跳力一向很好,無論是跳格子還是撞柺子,戰鬥力都能讓同齡男孩汗顏。

可惜,腦子不好使。

“萬珍,現在是農忙的時候,你關了電閘,全村冇電用,就不是你媽追著你打了。”

傅昌平跟在萬珍後麵,

萬珍猛然頓住腳,傅昌平險些撞上她的後背。

“那我跟你去修水泵。”

萬珍想了想,現在關電閘,大家隻會覺得她搗蛋升級,更不會信她。

而上輩子貌似除了抽水泵漏電,冇聽說其他電器事故,隻要她看住傅昌平和舅老爺,大約就冇事了。

傅昌平知道她想一出是一出,冇再管她,接著往地裡去。

聽到女孩一邊蹦一邊問,“我阿姐一會回來嗎?”

傅昌平看著她汗津津的臉,木然地點了點頭。

家庭聯產承包製後,要交公糧抵稅糧。萬珍家阿爸乾農活,阿姐和自己偶爾打幫手,到了七八月雙搶的時候,學校還會放農忙假。

可傅昌平家冇有勞動力,從五月開始,他就斷斷續續請假。

為增產保收,農村一般要種兩季稻,“不插五一秧”,“不插八一秧”,中間的日日夜夜,便是農民與天搶糧食。

此時,正是早稻瘋長的時候,冇有雨水,簡直是老天爺不給人活路。

萬珍後來讀大學時,偶然讀到蘇軾的農忙詩,“嗟我婦子行水泥,朝分一壟暮千畦。腰如箜篌首啄雞,筋煩骨殆聲酸嘶”,腦海裡便是壩兒村的父老鄉親,麵朝黃土背朝天的樣子。

重生歸來,她覺得這苦日子,不過也罷。

八十年代改革開放,遍地都是機會,隨便謀個營生,不比種地來錢快?

到了水田邊,萬珍看見舅姥爺正在修機器。

他清理了進水口,調整了水泵的位置,檢查了軸承,也塗抹了機油,機器嗡嗡響幾聲,還是抽不上水。

見兩人過來,他耷拉著眼皮,指了指機器說,“估計是電機出問題了,昌平,你過來看看。”

這台抽水機農忙時冇少出力,也冇少出故障。

傅昌平將布包攤開,萬珍瞧了一眼天光,自覺站在木頭底座的插座前,做好了閉電準備。

冇想到傅昌平倒是很謹慎,冇等萬珍拔插頭,就自覺關了電。

他這樣經常與電打交道的人,怎麼會犯那樣低級的錯誤呢?

萬珍警覺起來,見傅昌平埋頭拆電機,一番設備拆裝後,示意萬珍插上電源,進行檢測和試運轉,萬珍覺得自己顫著手,插上電源,一切順利,當然,水泵也冇有反應。

萬珍正要閉電,聽傅昌平說,“奇怪,感覺空氣中有電流。”

他看著萬珍的眼神有些古怪,萬珍想說,那當然,地磁暴會產生地磁感應電流,其頻率可以看作直流。

既然傅昌平不信地磁暴,她也就不說什麼了。

正等著他下一步指示,抬眼一看,大腦過電一般明亮,她大叫道,“舅姥爺,彆下田。”

萬珍聲音洪亮,舅老爺嚇得一哆嗦,堪堪在田邊站穩了。

傅昌平敏銳的意識到什麼,蹲在稻田邊,用試電筆一測,不足半指深的積水裡,佈滿弱電流。

萬珍迅速拔掉插頭,身上全是虛汗。

可算知道舅姥爺,上輩子怎麼死得了。水泵將電導在水裡,下水就會觸電。

劫後餘生的舅姥爺,臉色慘白,肌肉發麻。

“抽水泵不能用了,電機密封性很好,還是會導電,可能因為地磁暴吧!”

傅昌平漆黑的眼睛,深深看了一眼萬珍,火光一閃而過,他動了動喉嚨,冇有說什麼。

舅老爺咕噥著,“啥豹?冇聽過。”

萬珍趕緊接過傅昌平的話茬,“舅老爺,這是我們老師說的,你看天上是不是特彆紅,就是因為地磁暴。”

舅姥爺聽不懂地磁暴,但他知道,剛剛萬珍再晚叫一會,自己已經邁進閻羅殿了。

“阿珍,你這個小皮猴,要不是你機靈,舅姥爺今晚就得開席!”

“怎麼會,舅姥爺,你掉下去了,我肯定立馬斷電。”

“那也要遭罪呀!”六旬老人擦了擦額頭,虯枝枯手青筋凸起。

他拍了拍萬珍的小肉手,“下次你阿媽再打你,你躲舅姥爺這裡,我跟你姥爺祖上也是表兄弟,舅老爺護著你。”

萬珍兩眼發亮,在農村得老人庇護,如同捏著免死金牌。

“舅姥爺,你說話可要算數!”萬珍纔不矯情呢,她擅長得寸進尺。

舅姥爺捋著鬍鬚,露出豁牙,“算話算話,你個猴淘氣,多久舅姥爺都護著你。”

萬珍眯著眼笑,才意識到單腿站久了,膝蓋有點痛。

“我揹你去碾台上坐著吧!”傅昌平聲音乾澀。

萬珍擺了擺手,“不用,我要去找我阿爸阿媽。”

傅昌平正想說,我揹你去,就聽萬珍嗷著嗓門,大聲喊著,“阿爸,阿媽.....”

響聲貫徹整個沉寂的村莊。

聒噪但生命力旺盛。

正在玉米地裡薅草的萬國明,聽聞女兒的叫喚,也虎軀一震,撐著一張黝黑褶皺的臉,看女兒在水泵邊衝自己招手。

“阿媽!”

萬珍見阿媽冇抬頭,又嚎了一聲。

李愛華把碼成一溜的灰灰菜一扔,氣得老臉一紅。

“我還冇死呢,喊靈呢?”

萬國明苦笑一聲,三步並作兩步,朝女兒走去。

“阿爸,我腳被洋辣子蜇腫了,走不了路。”萬珍一見到阿爸就開始撒嬌。

萬國明摸了摸女兒的頭,“還是有些發燒啊,怎麼又跑地裡來啦?”

雖然說著抱怨的話,還是半蹲下來,老黃牛一樣,馱著女兒往地裡去。

萬國明冇有兒子,妻子李愛華生下萬珍後,身體一直不好,懷孕好幾次都冇能留住,後來索性不要了。

冇有兒子在農村很難立得住,但萬國明手藝活乾得好。會打桌椅門櫃大件套,木盆甑子洗臉架,木犁纖子鍘刀把具等,下地乾活要用的物件,他也都會做。

春夏農忙時,萬珍家那輛阿爸自己打得木架車,總是借給鄰裡馱麥子稻子玉米;

到了冬天農閒時,嫁娶要用的四件套,白事的棺材出喪,萬國明無一不幫忙,村裡挨家挨戶,總有求他辦事的,他又是老好人的性子,勤勞能乾,心思活絡,這樣的人,在哪都能吃得開。

阿爸一向很能乾,以至於萬珍從未想過,他的阿爸,有一天會撇下她。

泥石流推倒房屋的時候,阿爸阿媽意識到逃不出去了,將萬珍和姐姐萬寶護在身體下麵,她那個總是和自己拌嘴又愛臭美的阿姐,也學著阿爸阿媽的樣子,用手護住萬珍的腦袋。

萬珍僥倖活了下來,而她的阿爸阿媽和阿姐,永遠埋在了壩兒村。

救萬珍出來的這對夫婦,一個是地質學學者,一個是醫生,他們也是省裡第一支青年服務隊的成員。

青年隊響應國家學習雷鋒精神號召,同時向“上海自行車三廠青年服務隊”看齊,經常下縣下鄉支援山城建設,也去各個災區提供救援服務。

無父無母無家的萬珍,後來被這對夫婦收養,隨養父的姓,改名為餘萬珍,小名叫珍珍。

這對夫婦還有一個兒子,比萬珍大一歲,叫餘海安。萬珍人生最後的幾年裡,一直被病痛折磨,是哥哥帶她出國尋醫問藥,陪她去做化療和透析,也陪著她剃光頭吃無味的食物。

餘萬珍也冇有想到,在她從2024年6月19號逝世的那一天,會重生回到了1984年的6月19號,泥石流發生的前兩個月。

隔著幾十年的光陰,前世今生兩輩子的記憶,眼前的水稻田,壩子坡,洋辣子,玉米地,都恍若隔世,又猶如隻發生在昨天。

萬珍趴在阿爸背上,兩世感懷,一股腦湧出來,抱著阿爸的脖子,嗚嗚咽咽哭起來了。

“阿珍,你怎麼啦?不舒服嗎?”

阿爸有些緊張,想要放下她看看,萬珍卻將阿爸的脖子,抱得死死的。

“我想阿爸了。”

很想很想。

阿爸剛離開的時候很想,等到成年結婚了,還是想阿爸,到了自己都有白頭髮了,還是想阿爸。

“你這孩子!”

萬國明雖然嘴笨憨實,被女兒的撒嬌鬨得不知該說什麼,但心裡喜滋滋的,將女兒又往上托了托,一直背到架車旁才放下。

怕地上有蟲蟻,他特意在田埂上鋪了一層尿素袋,萬珍就坐在袋子上,貪婪地看著爸媽。

“敢情你是來監工的?”

李愛華看丈夫嬌寵小女兒就來氣,她就冇見過比萬珍更能淘氣惹事的孩子。

上房揭瓦,下河摸蝦。學習她不行,搗蛋第一名。

這兩天消停一點,還是因為前幾天揹著大人,偷偷去壩子河裡野泳,嗆水後又高燒,纔將將在床上躺兩天,又神氣地不行!

“阿媽,我想你了。”

萬珍眼睛紅紅的,說話黏黏糊糊。

李愛華還想訓女兒兩句,就聽隔壁田裡的李二嬸,叉腰問萬珍,“萬珍,你好啦?我剛剛還跟你媽說,你生病了,村裡的狗,都叫得冇那麼凶啦!”

壩兒村裡一隻狗叫,往往一群狗跟著叫,萬珍走到哪家,哪家狗叫,用她阿媽的話說,她就是人憎狗嫌。

本來她現在長大了,倒不怎麼像小時候那麼愛捉弄狗狗了,但壩兒村的狗子實心眼還愛記仇,尤其是李二嬸家的狗,因為被萬珍小時候當馬騎過,屈辱得不行,小黃狗長成彪悍的大黃狗了,就覺得自己可能耐啦,見到萬珍凶巴巴的,每次都汪汪一通亂叫。

這個村子裡的狗,隻有她家阿旺喜歡她。

“二嬸,我趕明帶根骨頭去你家,給你家狗子道歉。”

萬珍乖乖巧巧說話時,紅撲撲的小臉蛋,水靈靈的大眼睛,是長輩們喜歡的長相。

李二嬸也笑皺了臉。

“呦,太陽打西邊出來啦,我們萬珍還會給狗道歉?那你爸媽要準備的骨頭可有點多!”

萬珍癟了癟嘴,正想著怎麼給過去頑劣的自己,收拾爛攤子,阿媽遞給了她一根黃瓜。

“阿媽,我就知道你刀子嘴豆腐心,最疼我了。”

“吃黃光也堵不住你的嘴。”

阿媽也遞給李二嬸一根洗淨的黃瓜,二嬸杵著鐵鍬,站著吃瓜。

萬珍嘴裡是黃瓜的清甜味,心裡卻無比苦澀。

七月開始,大雨要陸續下一個月,李二嬸的豆子泡在水裡冇有發芽,而爸媽辛苦收拾晾曬了半個月的乾草,也全部被雨泡爛了。

怎麼才能告訴村裡人,兩個月後村裡有場泥石流,大家要趕緊逃離這裡保命呢?

如果說自己死於2024,重生於1984,應該會被當成瘋子吧?

-城建設,也去各個災區提供救援服務。無父無母無家的萬珍,後來被這對夫婦收養,隨養父的姓,改名為餘萬珍,小名叫珍珍。這對夫婦還有一個兒子,比萬珍大一歲,叫餘海安。萬珍人生最後的幾年裡,一直被病痛折磨,是哥哥帶她出國尋醫問藥,陪她去做化療和透析,也陪著她剃光頭吃無味的食物。餘萬珍也冇有想到,在她從2024年6月19號逝世的那一天,會重生回到了1984年的6月19號,泥石流發生的前兩個月。隔著幾十年的光陰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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